【新住民在臺灣的故事-文章投稿作品】徐彩雲|鄉愁
- 地點:臺灣
- 發布日期:
- 單位:內政部移民署
- 更新日期:2020/09/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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颼颼寒風,劃破漫長深夜,四周的花草樹木,驚慌失措地萎縮起來,人,都躲在暖暖的安樂窩子裏沉睡,又有誰閒心理會窗外,那冷酷無情的天地 ……
唯獨她,輾轉難眠,尤其是今天“12月10日 ”。十年來,歷盡坎坷,身心飽受摧殘,特別在這一天,以淚洗臉。一種深切思念、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,家鄉天涯遠,一個無法還願的諾言。
十年前,可憐的她,剛剛走出校園的大門,厄運就無情地降落她的身上。那年,她父親生意失敗,家境一落千丈,引致抑鬱成病,臥在急救室裏,臉容僬悴,氣力虚弱,宛若即將奄奄一息似的。
鄰居梅姨,是職業的跨國媒人,她家的窘境,正中她的下懷。知道她是雲英未嫁,便假意關懷,說:“唯今之計,如能嫁到外國去,有一筆聘金,則妳父親的醫藥費,就迎刃而解。可能是妳的緣份吧,我剛好有一位臺灣朋友,正在物色對象,妳不妨去試試看。”
爲了父親的醫藥費,她點頭答應,願意嫁給一個陌生人
出嫁三個月后,她的丈夫便以旅遊方式,保領她到臺灣去。深深烙印於腦海,當年的今日,因受到北方氣流影響,南方一帶刮著寒風。她臨出門時,從死裏逃生的父親,臥在床上有氣無力,千叮萬囑:“妳要好好照顧自己呀,以後記得回來探望家人啊 ……”
來到台灣,本想自己畢竟也是華文高中畢業,或許,要找到一份理想工作,會有點難度,但一份普普通通的職業,理應沒什麽困難吧!可惜,萬般皆有命,半點不由人。當她以為踏入臺灣一遍光明大道,前方竟是鋪滿荆棘的路。
本以爲丈夫是一個技術員,誰知竟是一個遊手好閒的武夫。聽從婆婆偏見之言,不給她絲毫的零用錢,更將她軟禁在家裏,不得出外工作,怕她像一些越南新娘般,朝秦暮楚。
每天黎明還未清醒,她就要習慣鄉村貧困辛勞的幹活,起床幫忙婆婆賣早餐,打理家中一切雜務. 與傭人無異,直至深夜。偶爾晚上,無所事事的丈夫酒後回家,不僅對她呼呼喝喝,還拳打腳踢。
無數個深夜,她偷偷地痛泣。無限的鄉思、苦澀的人生、飄零的身世,真教她想偷逃囘家鄉,但,她在這裡人生路不熟,雖離城市不遠,但走哪個方向,也搞得不清不楚。因自從來到這裡,就不得走出門口三十米之外,且身上從來都是囊無分文。
幸好婆婆還有半點人情味,允許她每個星期可以打一次長途電話回家鄉。要不是電話中朋友苦苦相勸,也許她早就一了百了,沒有勇氣活著到今天。
“媽媽,您爲什麽哭了?您在想念公公婆婆?”睡在她旁邊的九嵗女兒驚醒,凝望她地問。
許多次了,她的淚水,不意滴落她女兒的臉龐。她向女兒苦笑說:“這是想念公公婆婆的淚水。”
她緊緊擁抱女兒入懷。今天的十年來之淚,冷冷的、冷冷的隨著今夜寒風,飄往家鄉去……。